李广宁背着迦利娅,在河谷中走了很久,终于追溯到了溪流上游的一片湖泊。
这片湖泊像是闪烁着无数蓝色波纹的镜子,水里有细密的沙石和鹅卵石,在阳光照耀下清晰可见。
迦利娅这一路都趴在李广宁的背上。最初她确实有些抗拒,觉得抱着一个同龄男性有些尴尬。
但习惯了李广宁行走的步伐和颠簸后,她自觉就像躺在摇椅上,几乎要抱着他的脖子睡着了。
李广宁将迦利娅放下,轻轻摇了摇她,将迦利娅唤醒。
接着,扶着她坐在湖边的大石上,先确认了她腿上的伤口没有崩开,这才起身,问道:“你认识这片湖泊吗?”
“我没有印象。”迦利娅叹气道:“我从未离家这么远过。不过,黑门家族的血亲会互相感应,我的父母会找到我的。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,他们会来救我。”
“你是说真的,还是在自我安慰?”李广宁察觉到,她说这话的时候,并没有多少信心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迦利娅眼中的沮丧之色一闪而过,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:“我的战斗天赋很高,所以我对家族还是有用的,家族应该不会舍弃我。”
“我无意评判你对你的天赋。不过,父母不都本能地担心孩子的安慰吗?你推测他们会不会来救你,不应该基于你和父母的情感联系吗?只要你的父母爱你,他们就肯定会来救你的,何必要考虑你对家族的重要性?”
“黑门家族是古老的圣徒后裔,我父母在族中担着的责任很重,甚至要考虑全族治下居民的安危。如果他们要放下手头的工作来救我,必须要争得整个家族的同意。”
李广宁:“好吧,虽然有些不近人情,但听上去挺合理的。”
“是很合理。”
一阵沉默,他们俩坐在石头上,看着眼前的湖泊发呆。渐渐地,天有些黑了。
迦利娅首先开口:“李广宁,你到底是谁?”
“我就是李广宁啊,还能是谁?”
“我想问的是,你是从哪里来的?你的家乡在哪里?我感觉,你和我过去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”
“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,我过去也没什么可说的——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,烂透了的地方。我在那里的日子过得其实还行,但没有任何盼头,我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用。某天稀里糊涂穿越来了这里,现在我也一头雾水,就像是在做梦一样。”
“地球?穿越?”这两个词让迦利娅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。
每隔一段时间,总有些来自地球,说着神灵圣言的人类。这些人有着特殊的姓氏和名字,因为自己也不知晓的缘由来到这片世界,但都自称“穿越者”。
这些人有的英勇无畏、有的残忍冷血、有的搞怪逗乐。最开始的他们总是浑浑噩噩的,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会变得极端而激进、疯狂而魔怔。
最后,穿越者们有的会壮烈牺牲,有的会成为圣徒,有的会成为恶魔,但没有穿越者会正常老死。这些人拼搏一生的事迹会被各个大族记录下来,成为重要的历史。
“你原来是穿越者啊!这就说得通了。”
原先还有些冷淡拘谨的迦利娅忽然兴奋起来。她小时候最期盼的事,就是晚上睡觉前,父母坐在床边,给她讲述地球穿越者们的冒险故事。
而今天,就有一个活生生的穿越者出现了,还救了自己一命。
李广宁也来了兴趣:“你见过别的穿越者?”
“没有,不过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。我们家族在白河一带的很多堡垒,就是根据一位穿越者的设计建造的,已经沿用了三四百年了;我还见过红山氏族的飞天神器和反重力术式,那也是一位穿越者发明的;还有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南方会战,成为圣徒的穿越者和成为恶魔的穿越者同归于尽……”
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儿时听过故事。此刻她不像是一个有些冷漠的女孩,更像是在和朋友分享玩具的孩童。
迦利娅说起中文并不流利,甚至有些结巴。但李广宁还是很认真地听着,时不时还点点头。他觉得这个女孩没有信口开河,那些穿越者的故事总让他感到熟悉,也让他感到安心。
似乎也有一群和自己一样,说不清幸运还是倒霉的家伙,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命运推动着穿越了,并在这个世界逐渐立足扎根,建立了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。
迦利娅说了很久,她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。黑门家族的子嗣是不该展露过多情感的。他们应当克制自己,让自己的意识摆脱情绪的控制。
“抱歉,我不能继续多嘴了。”迦利娅稳住心神,深呼吸,让自己有些亢奋的内心平复下来。
她气质再次变得清冷,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。
“没事,你能和我说这么多故事,我已经挺高兴的了。没想到穿越者这么多。”李广宁笑了笑:“而且这帮人活得还挺有意思。”
“等我父母找到我了,你也来我家吧,我们家族的那些人一定会欢迎你的。”迦利娅认真地说道:
“我父亲曾经说过,‘穿越者来自一个没有神灵的世界。所以他们的道德观念和我们不同。如果没有合适的引导,他们便不会有归宿感,便会变得慌乱无措,容易堕落;但只要有人能够正确教导他们,他们就会成为英雄和圣徒’。”
“所以你想招揽我?”
“我想答谢您。您救了我,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恶魔般的怪物,也不希望你和那些族里老古董一样,变成一个只知道追寻神谕,没有脑子的蠢货。我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英雄。”
迦利娅很认真地说道。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眼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。那是一种李广宁有些熟悉的眼神,充满了期待和温柔。
虽然她的瞳孔也是黑色的,不是李广宁期待的红色。但在李广宁眼中,这个披肩黑发的女孩,和一位白发邪神少女的形象在逐渐重合。
李广宁下意识地说出了那个名字:“奎……奎岁?”
“奎岁?什么奎岁?”迦利娅没听懂这个词的意思。
“……没事,我嘴瓢了一下……我答应你,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,如果你父母来了,那我就跟着去你家吧。”
“那就这么说……”
迦利娅刚一开口,话音未落,一阵怪异的声响打断了她。
这声音听起来,像是空旷寂静的大厅中,机械运作的轰鸣。轰鸣中,夹杂着粘稠滑腻的血肉摩擦的恶心声音。
李广宁和迦利娅转过身。那头从下游循着两人的气息,一路追踪至此的恶魔就在他们身后。
这也是李广宁第一次面对恶魔。这头丑恶的怪物确实让他感到极为不适,之前他还觉得迦利娅对这头恶魔的形容有些粗略,现在看来却非常贴切。
这家伙有三四米高,主体是个像是胸肋骨的金属骨架,悬浮在空中。金属骨架末端分出各色金属丝,绑紧了一堆腐臭的烂肉,就算是这恶魔的身体了。
这个金属骨架上还支着个脑袋,像是某个腐烂的兽头被重物砸扁后的样子。这烂透的脑袋还在一张一合,似乎是要说话。
恶魔背后伸出了几根铁管,喷发出褐色的污浊烟尘。这说明他已经锁定了湖边的两个目标了。
迦利娅原先神采奕奕的双眼瞬间黯淡了。她没说话,但眼中充满了绝望。
“看来我们跑不了了。”李广宁看了看这腿部伤势严重的女孩,叹了口气:“只能我上了!”
随即,不由分说,李广宁拿起迦利娅的长枪,大致瞄准后,就对着这头恶魔发动了无脑的冲锋。如同面对风车的堂吉诃德。
这徒劳的攻击让恶魔感到可笑。李广宁的冲锋刺击没有任何战斗技巧,没有附魔,甚至连武器的刻印都没有激发,就是个普通人逞一时的蛮勇而已。
但就在那头恶魔即将发动反击的瞬间,李广宁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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